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V13 发表于: 2019-10-31 14:50
第一章阿绵
 
    她们这个地方,成了亲的女娘后面才会加个“娘”字,她现在还不叫绵娘,父亲母亲都唤她阿绵。
 
    阿绵这几天心情不好,也不说话,早上吃饭的时候,闷闷的低着头,只吃自己碗里的那点糙米熬成的粥。
 
    阿娘终是看不下去,给她拿了个玉米饼子递过去,被她放在一边,吃不进去,也不想吃。
 
    情绪是能传染的,一家五口,围着一张破旧的八仙桌吃饭,真真的低头不见抬头见,就算是不想看,那人也逃不过自己眼目前去。
 
    她这样,除了还不晓事的弟弟又拿起第二个玉米饼子以外,其余的三个大人也都食不知味。玉米饼子吃进嘴里,和嚼干枯的老树皮一样,没滋没味,还特别难咽。
 
    喝一口稀得见底的粥,才能勉强把嘴里的东西咽进去。
 
    阿爹到底是舍不得碗里的那点粮食,直接喝进去了,才放下碗,抽出老烟袋来。里面装了一烟袋锅子旱烟。找火石,四周用眼睛划了一圈,没找到,干脆也就不找了,就那么抽着空烟,说实话吧,没啥滋味,不过是解解心头的烦闷。
 
    四十岁不到的男人,佝偻着肩膀,黑红黑红的脸膛,抬头纹堆成梯田,看上去好像有五十岁了。都是生活给熬的,硬生生把个人给熬老了。
 
    阿娘放下碗筷,没有流泪,她的眼泪早在刚开始摔断腿那几年哭干了,现在剩下的只是一声接一声的叹气。
 
    大兄最先放下碗筷,实在受不了屋子里的气氛,直接走到外面,一阵磨磨喳喳的声音过后,传来一阵声音。“阿爹阿娘,我上地了。”
 
    没人应他,外面也就没了声音,天天都是这样的流程,应与不应又能怎么样。
 
    碗筷放下,站起来,在阿娘说话之前,先把话说了,“我去喂鸡。”声音很低,却能听清,人走得很急,就怕屋子里有谁拦着她。
 
    不一会外面就想起了剁菜的声音,一声连着一声,当当当当的不停,那一刀接着一刀的倒像是剁在人心上,听着就难受。
 
    宋李氏终究是长长的叹了口气。宋有福站起来,准备走了,今天那两亩地估计铲不完,实在太荒了。“我先走了,你和丫头再好好说说。”
 
    当爹的,和女儿自来就不亲近,更别提谈心什么的了。出去,在炉灶那找到了火石,最后还是将烟点着了,深深地吸上一口,鼻子里喷出来的浓烟盖住了他的红脸膛,却盖不住他的愁苦。
 
    饭桌上独独剩下一个小孩子,十二三岁的年纪,不知愁苦,拿起第三个玉米饼子,就着碗里的糙米粥,桌子上的咸菜条,像一只闷头吃食的猪一样,吭吃吭吃的什么也碍不到他。
 
    半大小子,吃穷老子,他老子本来就穷,这一顿,他能吃下两个人的饭量。
 
    宋李氏长长的叹口气。“细牙,你倒是慢点吃,别噎住”。
 
    吃完三个饼子,才放下碗筷,站起来,拿起炕沿上放的书包。“阿娘,我去学堂了。”
 
    小孩子,腿脚利索,这句话刚说完,一溜烟似的跑开了。宋李氏叮嘱一句。“去了学堂不许打架啊。”也不知道听没听到。
 
    小子大名叫宋知恩,他哥哥名叫宋知孝,名字是学堂的先生给取的,为了去这两个名字,家里还打了两个半只鸡。没错,两个半只的鸡。
 
    阿哥取名的时候,送去了半只,他取名的时候,又送去了半只,当然,这事是阿娘和他念叨的,一开始他还好奇,为啥不送去一个整只的鸡,后来才想明白这个道理。
 
    院子里看见阿姐,侧着身子在那里喂鸡,想要说句话,可是,看着那紧绷的一张脸,啥也说不出来,最后还是走了。
 
    阿绵看着人出了院门,直接上了山道,将拌鸡食的盆子放在一边,还要进屋去收拾桌子。
 
    屋子里就剩下母女俩,即使桌子上的东西简单,很快就能收拾完,宋李氏还是抓住了人,该说的话说出来。
 
    “阿绵,苦了你了,你也体谅一下阿爹阿娘,这也实在是没办法了。不然的话,阿娘怎么会舍了你换了这门亲事。”
 
    阿绵的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,她娘也没有停下嘴里的念叨。
 
    “咱家穷,真的要是给你阿哥娶媳妇,没出淘蹬这钱去,再说了,也没人肯嫁啊,咱们家这境况你又不是不知道。”
 
    阿绵打断了她的话。“您别说了,我又没说不嫁。”屋子里的地扫干净,把母亲的拐杖放到她够得着的地方。出了门,将灶房收拾干净了,阿绵还要去打野菜,想了想,先把一会要洗的衣服放一块,大早上,露水湿寒,真的洗衣服,水还是凉的,只能先去打野菜。
 
    看看院子里的那十几只鸡,就等着养大了卖钱呢。
 
    家里没有别的进项,就只能靠那几亩地,和这几只鸡出钱,大兄倒是闲的时候能去山上砍柴,卖给镇子上的人,可是,能挣的终究是有限的,阿娘是个废人,除了能缝缝补补,其余的也干不了啥,小弟还要读书,哪一样都是钱。
 
    她从记事起,就开始干这些了,每天打野菜,喂鸡,洗衣服,做饭,日子叠着日子,就这么一天一天过下来,没有一成变化。
 
    这样的日子会一直过到她出嫁的那天。可是,谁又知道,真的出嫁了,干的不是这些。
 
    榆树条子编成的筐又傻又大的,割满这一筐的野菜,最起码也要半上午的时间。
 
    出了家门,自然有那好事的,看着她,指着她,说上两句,小声的嘀咕,其实很让人生气的,明知道她们是在说你,却又不知道她们说些什么。那些碎碎叨叨的声音总是无端的让人心里憋闷的慌。
 
    阿绵只能加快脚步,让自己远离那些碎碎的言语。
 
    她本来想往西北去,可是,远远地看见阿哥和阿爹的身影,转了个念头,直接往东北去了。
 
    这个时候阿绵最不想看见的就是家里人,不光是家里人,她谁也不想看见。现在见着谁,看她的目光都让她心里不舒服,或者是嘲弄的,或者是同情的,还有些别的什么,她看不懂,也不想懂。
 
    2章 换亲
 
    阿绵低着头,割着地里的菜,这一片是极静的,静的只有蛐蛐的叫声,却让她心里平添了几分恼意,总觉得这蛐蛐也在议论她的事。手里的刀子扔出去,蛐蛐还在不停地叫唤,她却坐在那里哭了,寂静无声的哭,哭的很伤心,却没人关心,她也不想有人关心,就想着这么哭吧,哭出来,心里也许就舒服了。
 
    原本也有过念想,穿上大红喜服,盖着艳红的盖头,坐着二人抬的轿子,被人领到另一个村子,做别家的媳妇。生个白白胖胖的娃,一门心思的过日子。
 
    可是,现在这些都不能实现了,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泡影,自己是要成亲了,可是,却是嫁给一个病得快死的人做媳妇。
 
    不想的,谁家的姑娘会同意,十五六岁的年纪,去做这等子亲事。
 
    可是,她就得去,只要她嫁过去,不仅能换来一大堆彩礼钱,还能给阿哥换来一个嫂子,可是,这个嫂子,要用她的一辈子来换,怎么会甘心,心里难受,真的很难受。
 
    一筐子的野菜,装的实诚,用力摁了几次,直到实在装不下了,才准备回家。远远地看见以往一起割野菜的的小姐妹从前面的地里出来。慢下了脚步,总想着避开。
 
    可还是避不开的。一个女娘不经意的回头,已经看见她了。“阿绵,你怎么走在后面。
 
    三四个女娘混成一群,都是村子里差不多年纪的人,平日里干活什么的都在一处的,现在,阿绵却不喜欢和她们见面。
 
    碰到了,阿绵也是想躲开的,可是却没躲开,还是打了招呼。再不甘愿,也不能不回应,听着招呼,走了过去。
 
    几个女娘偷偷将人打量一番,想要看出阿绵的变化。却什么也看不出来。阿绵本来就话不多,现在更是成了一句嘴葫芦,过来是过来了,却是直接往前走,也不说话。
 
    不知道说什么好,阿绵心里是极其不舒服的,换亲这种事本身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。
 
    同样是办喜事,只有家里特别穷的,才回去换亲,不然的话,怕家里娶不上媳妇。
 
    阿绵要换亲的人家是山那边梅花村的豆腐娘子家里。豆腐娘子家里姓梅,男人早早的去世了,家里只剩下她和两个孩子,一个儿子一个姑娘,姑娘倒是长得不错,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美人。儿子本来在学堂念书,原本是个要强的,一心想要考过乡试当上秀才老爷,结果考试之前大病一场,不仅耽误了功名,人也一直到现在还没好,听说前两天又病重了,他娘着了急,才想出这么个土办法,冲喜。
 
    冲喜,说得简单,做起来难,先不说好端端的,谁家姑娘会给她家儿子冲喜,一个寡妇娘,靠卖点豆腐换两个钱来养活一双儿女,再加上这些年来那个梅家小子看病吃药,银钱上更是捉紧。
 
    豆腐娘子也是急得满嘴起水泡,后来不知怎么的,就盯上了宋家,宋家条件不比梅家好到哪去,虽说劳力比梅家强。但是一个残废的婆子,两个儿子将来也是要娶媳妇的。哪里都是要用钱的,宋家没什么撑门面的东西,也就是三间土坯房还像点样子。
 
    豆腐娘子是个爽利人,心里有了计较,也就没有那抹得开抹不开的说道。卖豆腐的时候走到这田家湾,就和宋有福提了那么一嘴。
 
    这样的事情,宋有福一开始是不同意的,豆腐娘子人麻利,嘴爽利,换亲的利弊摊开来说,不用媒婆,她自己就能说出一朵花来,宋有福是个老实人,自然是没有她那么会说,只是一个劲的吧嗒他的旱烟袋。
 
    最后,宋有福一磕旱烟袋,倒出里面的烟灰,说了两个字。“换吧。”
 
    事情就算定下来了,两家商量好了找的媒婆,中间再一串联,这事就成了。
 
    豆腐娘子常年在外卖豆腐,寡妇失业的,养成的性格自然不是绵软,说话办事也不向别人家的婆娘那样,狗狗嗖嗖。这些年来,卖豆腐豆腐,走家串户的都习惯了,这种事,自己去提,没有先惊动媒婆,花钱搭人情不说。万一不成,还伤了和气。
 
    事实证明,豆腐娘子是对的,如果真要是找媒婆来说,宋有福是万万抹不开那个面子的。
 
    当着别人的面应承用自己的闺女换一门亲。这种事,他是打死也不会答应的。
 
    说到底,抹不开面子。即使这一辈子只是面朝黄土背朝天,庄稼人也要这张脸。
 
    村口的时候,阿绵和几个人打声招呼,就要分开了,往日里关系比较好的阿云走过来,拉住了她。
 
    犹豫了好一会儿,阿云才小声说道:“阿绵,我听说了的,前两天那梅家的姑娘闹了上吊,死活要将这场婚事搅黄了的。”
 
    阿云也是订了亲的人,恰好婆家就在那梅花村住着,昨天她未婚夫来家里帮干活,知道她和宋家的女娘关系要好,遂将这事讲给了她听。
 
    阿绵愣愣怔怔的看着她,好半天才哦了一声。
 
    她的反应太过平淡,阿云有些急:“就这样?”
 
    “还能怎么样?”阿绵垂着眉道:“没用的,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已经定下来的事情怎么会反悔呢,再说了,如果她这么闹真的有用的话,那边早就来信了。”
 
    “倒是这个理。”阿云跟着叹气,红着脸道:“阿绵,那个你放心,我的婆家也在梅花村,以后嫁过去,我会照应你的。”
 
    这话说出来,却是十六岁的女娘用尽了勇气,不为别的,只为了宽宽小姐妹的心。见阿绵看着她不言语,又急了,圆润光滑的小脸红的不像样子。“阿绵,你别误会,我不是再和你显摆什么,我是,我是,我是。”越急越说不出话来,她是什么,自己也不会说那几个字,最后还是给她急出来了。
 
    “我就是心疼你。”
 
    这话一说出来,就顺当多了。“我们自小一起长大,往日里常在一起,咱们都是好姐妹。万没有别的心思。”
 
    装菜的筐放在地上,两只手握着阿绵的胳膊,急于解释,女娘的眼泪都要急下来了,就怕小姐妹误会自己。
 
    3章 竹马
 
    后面的两个女娘没有过来,远远地看着两个人,嫁人这种事,不是谁都会好意思说出口的,未出嫁的女娘,这样的话题永远都是禁忌。
 
    阿绵点点头,声音不高,惯有的轻柔绵软。但是,却能听的斟酌。“我晓得的,阿云,我晓得你是为我好。”自小的情意,自然是互相明白的。
 
    脚步匆匆。村头到她家的距离不过是几十步。十六岁的女娘纤细却不柔弱,那么重的一筐菜挎到家里,也是重重的喘了口气。
 
    大太阳上来了。五月份的太阳。热热的打在人的身上。平添了几许烦躁。
 
    阿绵站在院子里,一只手盖在脸上,五个纤细的手指慢慢分开,阳光透过手指照在脸上,不那么炽热,暖暖呼呼的,似乎一颗心也被这样的阳光照的热乎起来。
 
    阿绵将手放下,将野菜拿到灶房那边去,放在外面,很快就被太阳晒蔫了,不好保存。进了屋子,阿娘正在做针线活,大红色的棉布,是她的嫁衣,见她进来,常年瘫痪的母亲的笑容里带着一点讨好。“阿绵,回来了。”
 
    阿绵点点头,“嗯”了一声。
 
    “外面太阳好,我把褥子拿出去晒一下。”
 
    这都是做惯了的,母亲拄着拐杖下了地,让开位置,阿绵将褥子扯下来,搭在外面的晾衣杆上。再拿出一床褥子重新铺上,是昨天晒好的。还带着干干的阳光的味道。
 
    阿绵搀扶着阿娘重新坐上去。对着那张了几次口都没说出话来的人,她也无话可说,做完这一切,就转身出去了。
 
    晌午了,她要赶紧把饭做出来,一会阿爹和大兄回来是要吃饭的。
 
    阿绵先洗了手。 再去常年放在角落里的老坛子里捞出去年腌的咸萝卜。用水洗净了,再洗一堆土豆,说是一堆也不为过,一个个不过比人眼睛大点,连切都不用了,土豆皮她是舍不得打的,去了皮,那么点的土豆还能有多少。
 
    早饭之前和好的玉米面已经发了,放在锅台上。点着火,刷了锅,咸萝卜也泡好了,放上一点荤油。爆一下锅。萝卜条和土豆就可以下锅了。然后再贴上玉米饼子,淡黄色的玉米饼子贴了一锅圈。正好连晚饭也带出来了。
 
    缸里没水了。这边开锅了,阿绵将灶坑门口弄干净了,拿起水缸旁边的两个水桶,她还要去打水。
 
    井台在村子中央,去到那的时候,只有一个人在挑水,见她过来,闷声闷语不说话,一张脸有些发沉,打完水站在那里,也不走,就死死的盯着她。
 
    原本个头就要比她高出来一些,站在井台上,又比她高出不少。这么看着她,两只眼睛将自己心里的情绪全都表达出来了。一点也不带掖着藏着的。
 
    他不走,她却还要打水,再等一会儿阿爹他们就要回来了,还要洗脸的。
 
    也不言语,从他身边绕过去,摇着辘轳把水桶放下去了。
 
    两个人背对着背站着,谁也不说话,周围只有扰人的蝉叫声,还有水桶磕在井壁上的声音,气氛诡异的安静。
 
    十八岁的少年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,鼻子高高挺挺的,大眼睛双眼皮,看上去就特别的精神,只是一脸的阴沉,哼哧哼哧开始喘粗气,是在生气。而且越来越生气的样子。
 
    可是,这样的怒气在阿绵那里却得不到一点回应,她打好水,挑上扁担,微蹲一下身子,将扁担放在肩头,一挺身,就站起来了,两桶水挂在扁担的两头,颤颤巍巍的,连着少女单薄纤细的身子也跟着颤巍了两下,围裙系出的一捻细腰好像随时都会被这两桶水给压折了。
 
    少年像一只牛犊子一样,站在那里,也不让开。
 
    阿绵没说话,再一次绕过去,挑着两桶水走了颤颤巍巍的走了。
 
    少年的眼睛越鼓越大,气也越喘越粗,可是,就在眼睛都要气得鼓出来的时候,那气又一下子憋了下去,忽然之间散的一点不剩,紧走几步,撵上去,二话不说将扁担要抢过来。
 
    阿绵死死地握住扁担不撒手,两只眼睛对视在一起,“放手,我自己会挑。”
 
    她的眼神是平静的,手上却用了很大力气。语声一贯的绵软,却语气坚定。
 
    少年不松手,只想将扁担抢过来。“怎么,我挑下水都不行了,以前又不是没挑过。现在要嫁人了,到讲究起来了。”
 
    这样不忌惮的话让阿绵脸红了,有些羞怒。“陈二牛,随便你怎么说,让开,我还要回家呢。”
 
    陈二牛就是一头倔牛,你让我让开,我偏不让,原本瘪下去的怒气一下子又鼓起来了。
 
    互不相让的两人就这样胶着。大太阳底下,也不管热不热的。
 
    阿绵心里越发烦躁。干脆放下水桶。看看太阳,再看看村口,地理的人已经回来了,两人站在这里,被人看见,说不定又会说出什么来。心下一横,干脆把话说清楚。仰着脸,看着一小长大的光腚娃娃。“陈二牛,我从来没想过嫁你,现在没想过,以前也没想过,你还是死了这份心吧。”
 
    抿一下嘴,伸出一双天生的小脚,直接狠狠的踩在陈二牛的脚上,趁着他分神的功夫将扁担彻底抢回来,快步走了。留下壮牛一样的陈二牛抱着脚对着她的背影生气。
 
    阿绵回到家,阿爹和阿哥果然回来了。阿哥结果她的扁担,将水挑进去,舀出水来洗脸。
 
    她就这水洗了手,进了屋里,把那张八仙桌搬到炕边上,收拾上碗筷,再去掀锅。玉米饼已经从淡黄色变成了金黄色,原本是个喜人的颜色,但是天天吃,日日吃,也就不觉得它喜人了,平常的烦人。
 
    菜盛出来端上桌,阿爹已经进屋了,烟袋放在一边,开始吃饭。
 
    一家子都不是多话的人,又赶上这个时候,饭桌上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,只有吧唧吧唧吃饭的声音。
 
    陈二牛再生气,还是要回家的,鼓着嘴,将水挑起来,他长得本来就壮实,两桶水挑起来根本不费劲,回到家,他阿娘阿嫂已经摆好了饭菜,见他进来,就招呼他吃饭。
 
    闷闷地坐在那里,手里拿着杂粮面蒸的窝头,却吃不下。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、“阿爹,阿娘,我要娶阿绵。”
 
    陈二牛长得像他爹,父子俩一模一样的大眼睛,瞪起来,更大更亮。
 
“别想了,吃饭。”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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V10 发表于: 2019-10-31 15:02

绵娘真的很好看!
V7 发表于: 2019-10-31 15:02

篇幅感人啊,有好小说看了
V13 发表于: 2019-10-31 15:03

女主肯定是个小机灵鬼
V7 发表于: 2019-10-31 15:03

标题看得好凌乱哈哈哈哈
V8 发表于: 2019-10-31 15:04

看小说的经验告诉我,这个病秧子老公有故事
V10 发表于: 2019-10-31 15:04

这糟糕的婆媳关系
V15 发表于: 2019-10-31 15:05

哇,推荐了我最爱的小说
V10 发表于: 2019-10-31 15:05

写得好接地气
V8 发表于: 2019-10-31 15:06

豆腐娘子?吸引了我的注意
V10 发表于: 2019-10-31 15:06

写得还不错,有画面感
V10 发表于: 2019-10-31 15:06

[h2006]
V17 发表于: 2019-11-01 22:29 QQ浏览器

谢谢楼主分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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